一个小垃圾

抵达明天

@Hypnotic 给我的生贺

刘昊然×白敬亭

一个很平淡但是很温柔的故事

曾名两磅黄油的故事【被我驳回了】






01

白敬亭拎着行李去了伦敦。

 

从伯明翰坐火车到伦敦,如同在唇间哼起一首英伦风慢摇。葱翠的丘陵排列成一行行跳跃的音符从窗外划过,汽笛发出悠长的呜咽,呼出一段浓而轻的白雾。

 

 

白敬亭在伯明翰大学做交换学生,临到要离开这个国度,才想起自己竟未去过伦敦。

 

这倒也并不令人意外,他大多数时候像是个死宅,读书或行路,选择前者似乎总是要来得容易些,在诗集和戏剧里读一切自然与美,而非用自己的眼睛和心灵去亲自品味,就总是容易缺少真情实感,滋生出些过分不切实际的浪漫主义思想。

 

“眼睛和心灵”听起来过于俗套,但一个人行走在路上总是必要的。

 

 

每个人带一道自己做的食物,与大家一同分享。教授在最后一堂课时宣布。

 

那和告别晚餐没什么区别了,大家都对此心照不宣。

 

白敬亭想了很久,最后保守地做了道炒玉米,在超市购买食材时却买了两磅黄油。

 

炒玉米不需要黄油,他不能以此为理由向自己解释。如果他试图更坦诚一点,他也可以说他本来准备做乳酪馅饼,只是他过于平凡的厨艺无法达成这个难度系数的目标。

 

但这也不是全部的理由。

 

 

“你毕业后去伦敦吗?”一个还算相熟的同学问。

 

白敬亭摇头。他毕业就回国,按部就班找工作、结婚、生孩子,好像留学一趟,也并没有让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什么改变。

 

“我也不去,”同学说:“真遗憾啊,来英国那么久都没有去过伦敦。”

 

白敬亭嘴里塞着三明治,低头看着餐厅木质桌子的纹路。白敬亭从不参与同学们的即兴旅行,周五跳上一辆火车奔向远方,再在周日的凌晨踩着霞光睡眼惺忪地回到学校上课。倒不是他排斥人群,只是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同学偶尔打趣他,好学生白敬亭绝不会牺牲自己的学习时间。

 

但这次听到这句话,他似乎也感同身受地产生了遗憾,是啊,真遗憾啊,来英国那么久,还没有去过伦敦。

 

 

有时候旅行在外,即意味着更多突如其来的麻烦事。白敬亭先前联系好的酒店,竟然出现了信息录入遗漏的问题。他抵达伦敦致电入住时,才发现竟没有安排自己的房间。

 

时至傍晚,再要寻找住处实在不容易,接连联系了几家酒店,不是满房,就是价格过分昂贵。白敬亭平日靠打零工挣生活费,实在支付不起六百磅一晚的高档酒店。

 

最后还是厚着脸皮,拜托了到在英国的同学那里凑合几晚。

 

同学在伦敦长住,托人在公寓里租了一个房间,房东也是留学生,因此多少能受到些照顾。

 

 

“我到你这里住方便吗?如果房东不欢迎,就给你添麻烦了。”白敬亭问,他拎着行李箱跟在同学身后,勉强挤过这段狭窄的楼梯,踩在嘎吱作响的老旧木板上往上爬。这种半露天的户外楼梯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漆皮脱落的绿色栏杆却好像和巷子口的高大栎木搭配地相得益彰,沉淀出一点可以称之为岁月的年代感。

 

“只住两天,也不属于私自合租,房东是通情达理的性格,只要向他说明了情况,就没有什么问题。”同学说:“就是要委屈你和我挤一间了”

 

 

白敬亭收拾好东西,同学在和家人打视频电话,他有点不好意思打扰,就到门外的走廊上等待。

 

下方铁门开合的声音传来,接着是一阵脚步声。他隔着栏杆向下看,对方刚好抬起头来,听起来像一出偶像剧的桥段,转过一个拐角,他和一个年轻男人打了个照面。

 

那人身材高大,短袖连帽衫搭配牛仔裤,一只手半插在口袋里,白白瘦瘦。 

 

还有一张极俊朗的脸。

 

他呆愣愣地看着对方走近,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太过于无礼,忙想要侧身让开走道,便利这位不知名的邻居通过。

 

在走廊略显昏黄的风光里,对方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停下来。

 

 

若这真是一出一见钟情的戏码,在微醺的夜色里浪漫感十足十。白敬亭冲对方点了点头,对方冲他回以微笑,略带好奇地打量着他。

 

“迷路了?”他开玩笑道:“不然怎么站在我家门口。”

 

 

02

白敬亭躺在木板床上,他把毛衣和长袜都套得严严实实,外头又裹上羽绒服,仍觉得浑身冷得发抖。温带海洋性气候的特点如此,夏季凉爽,冬季暖和,一年四季不见空调暖气,只有温温吞吞的漫长昼夜。

 

刘昊然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个单独的房间,美中不足却是白敬亭没有备齐生活用品。他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别人,干脆在没有被褥的床板上蜷缩了一夜。凌晨时分冻得睡不着,索性起床到厨房里烧水煮咖啡。

 

他已经努力放轻动作,却还是吵醒了人。

 

 

“你不睡觉吗?现在才五点半。”刘昊然推门出来,他闻到咖啡的香味,揉了揉眉心。

 

“抱歉打扰你。”白敬亭有点愧疚:“我……有点睡不着,如果你想继续睡,我可以出去转转。”

 

“小事,”刘昊然摆了摆手:“咖啡还有吗?也给我一杯吧。”

 

 他接过白敬亭递来的咖啡,闲聊般问:“睡不着?不习惯新房间?”

 

“房间很棒,就是我没准备好被褥,夜里有点冷。”

 

“没有被褥?”刘昊然看起来有点不高兴:“怎么不告诉我呢?”

 

这话有点太亲密体贴了,白敬亭有点不自在。

 

“太晚了,又麻烦你不好,我今天去买一套就好。”他解释。

 

“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就来借住两天,我就当你是我的客人了。”刘昊然说:“我有多余的被子,你拿去用就好。”

 

他缓了缓,又接着说。

 

“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我好了。”他促狭地说:“我又不会吃了你怎么的。”

 

 

诸事不顺。

 

赶上百年难得一遇的长期维修,白敬亭无缘参观大本钟,只能在被白布包裹成木乃伊的钟楼下看到仅露在外头的半个表盘。再然后是本可以凭借交换学者的身份免费乘船游览康河,却因为在牛津街时离奇地班车晚点,刚好错过了免费的游船。下午去诺丁山集市又赶上连续的闭市日,大街上空荡荡没什么人,他在仅剩的一家店铺里喝果汁,一杯五英镑。

 

这趟伦敦之旅,白敬亭一定曾受到过什么“倒霉神”的凝视,一二三加起来,诸事不顺。

 

 

傍晚的时候他在海德公园湖畔环形的夹岸上拣了个偏僻无人的角落,坐在长椅上一直坐到太阳西斜,日不落帝国的夏日白昼长得耀眼,暖黄色的光晕照在广阔的湖面上,他枕着身后翠色的草坪,把中午买的面包半数喂给了湖上的一群鸭子。

 

他意识到有人来,还是那群享受他半晌美食的忘恩负义者不留情面地扑腾着离开,水花溅到他的裤腿上。白敬亭低头时视线扫到了外套的下摆。

 

他猛地抬头的动作让对方皱起眉来。

 

“刘昊然,晚上好。”白敬亭尴尬地打招呼。

 

他手里还拿着半片面包,大衣的下摆上沾着细小的草沫,一时不知道应该作出什么表情来说话。

 

“往那边挪一点。”刘昊然完全没在意,他敲了敲椅背,在白敬亭的身侧坐了下来。

 

“这里没什么意思,你去过贝克街了吗?”

 

他自然地从白敬亭手里的面包上扳了一半,随手捻成碎屑抛到湖里,那群鸭子又游回来,在他们的脚边打转。

 

白敬亭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点。他学着刘昊然的样子,一口气把那些面包搞碎后扔向鸭群。看着这些鸟类扑腾着争抢食物,他竟然觉得一天的不愉快都随之被碾碎了一样,就此消失在空气里。

 

“还没有,我想我可以明天去。”白敬亭回答:“你喜欢福尔摩斯吗?”

 

“还不错。”刘昊然回答:“我偶尔会看一些侦探小说。”

 

“至于你,诗集还是戏剧?”

 

白敬亭吃了一惊,眼神里露出诚挚地好奇来。

 

“你怎么知道?额,我是说,我读的是英国文学专业。”

 

刘昊然的嘴角勾了起来,表情里有些沾沾自喜的得意味道。

 

“你看起来就像,当然,说话更像。”他解释:“你挺有礼貌的。”潜台词是太有礼貌了。

 

“不是......我......”白敬亭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神四处游荡,瞄到刘昊然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忙像找到救星一样转换话题。

 

“你来这里,是为了摄影吗?”

 

他在最开始就已经看见了相机,只是一直没找到提起它的机会,现在问出口,也不全是为了转移话题。

 

刘昊然笑着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打开了电源。

 

“是啊。虽说没什么意思,但是总有人喜欢这里的风景。”刘昊然调整镜头,随意拍了一张湖面上的鸭群。

 

白敬亭凑过去一点:“我能看看吗?你的照片。”

 

刘昊然把相机递给了他。

 

他相机里的照片满满当当,记录了伦敦的大街小巷,古老的石板街道,红色洋房,教堂,树,电话亭和雕塑,车和桥,以及许许多多其他的东西,把这个城市装在这枚小小的黑匣子里,留下它最耀眼的瞬间。

 

他翻到大本钟时停下来,花了一点时间去看这座与他错过的巨大钟楼。

 

 

“我在威斯敏特桥上拍的。”刘昊然说,他似乎花了一点时间回忆:“夜晚的时候整座教堂连同钟楼都会开灯,乘船在泰晤士河游览,就能看到黄色的灯光落在湖水里。”

 

 

“谢谢你。”

 

白敬亭说:“虽然我在伦敦呆的时间很短,但我想我现在就已经看到所有最美的部分了。”

 

刘昊然沉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让你最快看完整个伦敦。”他突然说。

 

“走吧,我带你去伦敦眼。”

 

 

 

03

“在半小时之内,这个踏着时代末建成的千禧之轮就将带领它的乘客抵达城市中心的上空,俯瞰方圆25英里范围内的壮丽景色。”

 

广播里正在播送解说词。

 

白敬亭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凑近了玻璃向外看。

 

蓝色的光轮缓缓启程,离地面渐渐远去,将建筑物变成微弱的光点,挥洒在大地的各个角落。

 

刘昊然坐在他的对面。

 

白敬亭侧着耳朵听解说词,不想打扰周围的乘客。

 

 

伦敦眼的每个座舱里有16个座位,除了他们之外,这里还坐满了其他形形色色的游客,好几对看起来都是年轻情侣,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着。

 

 

刘昊然可能曾数次坐上这摩天轮,用他的相机记录下方古老的城市。他告诉白敬亭这只是他挣些外快的方式,帮杂志社拍一些风景图片,感谢英国旅游局,或者博客传记作者。

 

但是白敬亭知道并不仅仅是如此,单单是伦敦眼,就曾以各式各样的形态出现在他的镜头里。背景有碧空如洗,夜色如霜,亦有阴雨绵绵,大雪纷飞。

 

刘昊然喜爱摄影,也喜爱这座城市。

 

但他现在陪白敬亭坐在这里的理由,却与这些都没有太多关系。

 

 

“好看吗?”刘昊然问。白敬亭凝视着窗外的夜色,忽然觉得他的声音格外温柔,他回过头,刘昊然正注视着他,眼中恍若有星光。

 

“好看。”他诚恳地说。

 

 

后半程的时候白敬亭不知道为什么睡了过去,竟然想起了伯明翰的那个两磅黄油的故事。

 

他和刘昊然并肩走下伦敦眼,沿着河畔散步回家。

 

“在我快离开伯明翰的时候,我在超市里买了两磅黄油。”他说。

 

“那时我没有承认,我在假装没有吃完那些黄油之前,我就不会离开这个国度。”

 

刘昊然笑了笑:“那么现在呢?”

 

 

“我想我会再来的。”白敬亭说。他没有说什么矫情的话,比如我害怕离开这个国度,也许是害怕不能遇到你。那就太言情小说了。

 

“如果我再来,也许你愿意租我一间房子?”他问。

 

刘昊然凝视着他的眼睛。他从未见过这样诚挚的表情,仿佛某种承诺,他耸了耸肩:“当然,一直为你留一间。”



END




一点碎碎念

我真的好喜欢这个故事啊,虽然被写故事的本人评价成旅游流水账,但是真的很喜欢,有时候生活就是由无数巧合和偶然构成的,有一天我买了两磅黄油,这不在我的计划之中,就像遇见你也不在我的计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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